one shot ,one kill

混沌杂食,关注请留意

清平愿

BE预警!BE预警!BE预警!

重要的事说三遍

很惨,很虐,慎入

别打我(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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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时间过去多久了?

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这世上仿佛只有霍震霄一个人还试图去记住。指尖不断传来的刺痛提醒他竹签还插在指甲里,没有要被拔出来的迹象。

过去的一周时间里霍震霄就这样坐在这间昏暗地下室的椅子上,用自己脆弱的身体迎接着一轮又一轮疾风骤雨般地洗礼。这些面容阴翳的卫兵总有无穷无尽的手段与方法让霍震霄痛苦,让他用沉重的喘息和惨叫,用和着血与泪的怒骂为他们演奏音乐。

其实要解脱很简单。名单就在面前的桌子上,他只要上前用笔把那些名字圈出来就行了。那样的话指甲里的异物就会被取走,那样的话他就不用在皮鞭划破空气的声音里下意识地绷紧全身的肌肉。如果他那样做了,这一切的痛苦都将结束。

一杯冰水当头浇下,把霍震霄从无意识的深渊里拽了回来。他抬起头来用舌头贪婪地舔了舔脸颊上和着血污的水滴,尽力想记住水的滋味。他知道时间不早了,属于自己的情报价值已经消失。这场地狱般的审讯就要结束了。这之后,他将独自一人走向刑场。

“霍震霄,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想好了没有?只要你肯合作,我保证立马停止用刑。不管是医生还是家人我都可以帮你找来。怎么样?”

“做你……做你妈的梦。”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虚弱,军官一时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他妈做梦!!!”

“都什么地步了嘴硬有意思吗?看你这样子是还不够疼啊。怎么,老赵他们没把你招待好?”

军官说着走上来用手戳了戳霍震霄胸口被烙铁烫出来的伤口。痛苦永远不会过时,甚至会随着时间的加长而越发强烈。

这种杂碎放在平时霍震霄一拳一个。但现在他有力的拳头被紧紧绑在椅背上,连动一动都不成。霍震霄现在能做的只有低下头咬牙忍着,任由水泡被挑破时难言的刺痛在他胸口肆虐。

“今天我们请了个人让你见见。说不定你见到他就改主意了。”

军官收回手来走出了审讯室,周围的士兵也没有动刑的意思。请人来当说客?这招不是已经试过了吗?霍震霄因为痛苦而模糊的大脑里回想起几天前教务主任苦口婆心的样子来。

没用的。霍震霄抓紧时间喘息,享受这片刻的安逸。酷刑加身,诸般折磨他都未曾松过口。如今谁来劝降都没有用。

“路参谋里面请,你学弟在等着你呢。”

触电般。霍震霄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原本低垂的头慢慢抬了起来。眼前一身戎装走进审讯室的人个子不高,年纪不大,长得白白净净。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默默坐到了霍震霄面前的空椅子上。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02

“知道他们……为什么派我来劝降?”

等到审讯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路小路摸了摸耳朵问霍震霄。他端坐在椅子上,一边等着回答一边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小小一瓶酒和两只酒杯来。

霍震霄没有回答,扭过头去不理路小路。他赤裸的胸膛上布满了伤痕。如果不是那张稚气的脸上刚毅的表情与眼神中熟悉的坚定,路小路几乎要认不出来他。

“不想说话?”

“我无话可说。”

“你他妈总这样。认准了道理就死不回头,比一头驴还倔!”

审讯室里。路小路看了眼隔壁房间的墙壁,往酒杯里倒酒的手微微停了停。两个人的目光在这时彼此交汇了一瞬间,但很快又互相错开。在进来之前路小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算说。但等他真的坐在霍震霄面前,闻着空气里散不开的血腥味时。路小路才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这个嘴。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

放下酒杯,路小路慢慢走到霍震霄身边。他用干净的纸一点一点帮他擦掉脸上凝固的血污,发白的指尖有些轻微地颤抖。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该为别人考虑一下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路小路正在帮霍震霄抚平乱糟糟的头发。好像他现在不是站在昏暗阴森的审讯室里,而是在午后的阳光里帮学弟剃头发。这样的事情在过去似乎真的发生过,只是被时光稀释了颜色。

“笑话。我霍震霄向来一个人,没什么人惦记我。人死不过头点地,学长你就别多费口舌了。”

“是吗?你确定看到你今天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没人会心疼吗?”

霍震霄挺直的身板突然抽搐了一下,因为路小路把插在他指甲缝里的竹签子一根根拔了出来。和黄埔的时候一样,路小路下手又快又准。霍震霄只能感受到一瞬间的刺痛,接着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有啊,怎么没有?全天下的革命志士,每一个还有良心的中华儿女都会为我心疼。至于你们。中山先生才去世多久?你们就背叛了他的事业!他们只会以你们为耻!”

咬着牙,霍震霄低头看着帮他去掉刑具的路小路。他知道有人正在隔壁房间听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不能有。

只是说出来的话可以撒谎,眼眶里的泪不行。

路小路站起身来悄悄擦掉来历不明的生理盐水,握紧了霍震霄血迹斑斑的手。有一个瞬间他真想大叫,想掏出枪来带着霍震霄从警备司令部杀出去。世界为什么还没有毁灭?地球他妈的怎么还在转!路小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但他最后还是松开了霍震霄的手,用手指轻轻划着对方蜷缩了太久的手掌。

“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名单?)

“不管你怎么说都没用,我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

(已经销毁。)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霍震霄。也就我还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愿意帮帮你。”

(有没有话让我带给家里?)

霍震霄沉默了。他试探着弯起手掌,用同样的方式在路小路掌心划了划。

“没什么好考虑的,学长请回吧。”

(上海)

路小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霍震霄的意思。原本自认定力不错的路小路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竟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明白了,我明白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几乎掏空了路小路所有的力气。他不得不赶紧装作去拿酒杯的样子以免自己坐倒在地上。酒杯里透明辛辣的液体散发着与平日不一样的气味,就像雨水刚落下时地面上被激起的尘土气。

两杯酒都在路小路手里。他转过身来举起右手里的酒杯将酒倒在地面上。

“这第一杯,我敬你的信仰。”

路小路接着举起第二杯酒一饮而下,弯下腰来慢慢吻上霍震霄干裂的嘴唇。酒在他们唇齿之间流动,混杂着血与泪水进入彼此的喉咙。

“这第二杯,我敬你的坚持。”

路小路转身离去。从霍震霄被捆着的椅子到房门这不过几米的距离,他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个世纪。等他走到门边时,身后的霍震霄突然喊了一句。

“学长!”

路小路握着门把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敢回头,这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但路小路同时又明白此时此刻这样的离别对谁更残忍。于是他只有转身,抬眼望向那个不像是他学弟的,伤痕累累的男人。

霍震霄微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所有的无助与恐惧都消失了,他已经不可能忘记路小路的样子。哪怕是黄泉路远,就此永别。

路小路抬起麻木的腿,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03

路小路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封信的话,我想那个人肯定是你。我把它缝在衣服的夹层里,那个地方是你亲手替我补上去的。

按道理,我应该叫你师哥。毕竟你我不是同期入学,年岁上也是你大。但只要想起你,我就觉得还是应该我来照顾你。毕竟咱们那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小路啊,我爱你。哪怕是在这样的地方,只要想起你我就能挺下去。我想念你笑的样子,我想念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手上独有的温度,我想念你吃蛋糕的时候嘴角剩下的奶油。我想念你的一切。

但是我知道。头,是不能向敌人低的。他们可以摧残我,折磨我。但我的肉体可以被他们消灭,我的精神永远不会被消灭。不只是我的精神,还有你我共同的精神,千千万万同志共同的精神。

小路啊,对不起。明明答应了你一辈子,我却只能先走一步。你怪我,怨我都可以。但请不要放弃希望。还记得礼堂里,我们一起发过誓。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那些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不顾一切回到你的身边。但今日至此地步,只因民族已到危急存亡之秋,吾辈只能奋不顾身。

小路,我的爱人。请不要悲伤,因为真正的风暴还没有到来。你要继续战斗下去,去代替我看看那个崭新的世界。当有战友问起我的时候,告诉他们,霍震霄没有辜负党和组织对他的信任。

愚弟  震霄

04

路小路的视线从手中的信纸移到办公桌后墙壁上的国父画像。那个老人就像霍震霄一样,去了他路小路触不可及的远方。

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那头的文书通知他团部开会的事情。路小路三两句答应下来,起身穿上外套,把信纸重新收了起来。

门外是宽敞明亮的走廊。路小路背对着那副画像往前走去,腰杆挺得笔直。

他就这样越走越远。

————————

这世上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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